天泽履卦卦辞:履虎尾 不咥人,亨。
天泽履卦卦辞释意:
“履”:履就是逼迫,就是挤压,就是缩小对方存在的空间,压制对方的能力,使其能力得不到充分发挥。
在自然界中,在寒冷的冬季里,一场大雪过后,雪松平伸的枝叶上就会堆上厚厚的一层雪,甚至连树枝都被压弯了。因为地震的缘故,山上的巨石滚了下来,压在平地上的小草身上,然而,生命力极强的小草并未屈服,而是把根系从岩石下向四旁伸展,然后又从巨石身边的空地上冒了出来。在晴朗的夜间,满天星斗灿然闪光,而一旦到了白昼,当太阳出来的时候,一切星光就都被强烈的阳光遮盖了。在温带森林里,当山中之王——猛虎尚未出现的时候,动物们是无所畏惧的,于是,它们自由地活动着身体,奔跑跳跃,觅食嬉戏,整个森林中呈现出一片无拘无束的景象。一旦猛虎咆哮而来,动物们立即就会感到,有一股强大的威势如山压至,于是,它们迅速四散奔逃。
在现代社会中,履压现象随处可见。在官场上,那种奉行“强权就是真理”的有权一族,当他们处在自己势力范围内的时候,就会象托塔天王李靖那样,手托权力之塔,随时向四面八方祭放,借此炫耀并享受自己的权力。受其压制的下层官吏们,为了保住自己的职位和利益,只能向其卑躬屈膝,唯其马首是瞻;身处最下层的百姓们慑于威势,也大都忍气吞声,敢怒而不敢言。具有履压意识的人,在现实社会中实在不算少数,从他们颐指气使的态势,从他们瞳仁上翻的双眼,从他们发出的词句等方面,人们可以非常容易地把他们指认出来。
如此等等,都是履卦在发挥着它的实际作用。
从辩证的角度来看,履压,既有消极的一面,又有积极的一面:
消极的一面是,履压会使被压迫者活动范围缩小,从而导致被压制的个体或者社会群体的能力受到限制,使他们潜在的创造力得不到充分发挥,进而使社会群落的整体发展水平得不到长足的发展。这对于任何社会团体的发展来说,都是不利的。
积极的一面是,履压,一方面,因为使个体特性受到压制,故能使群体的整体特性得到突显,从而能使群体特性变得格外鲜明,此即所谓“牺牲个人,成就集体”。另一方面,一定程度的履压可以锤炼个体,逼迫个体为了冲开压制自己的障碍,而不得不去积累足够的实力,不得不对履压者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冲击。实际上,个体之所以最终能够冲开障碍,获得自由,其强大的实力,正是在不断发起冲击的过程中锻炼成长起来的。在这种情况下,履压实际上变成了一把无形的衡量标尺,不断衡量着个体能力所达到的程度。
在履压环境下成长的个体,只会有两种选择:
第一,象大多数个体一样,在强大的压力下,把自己的个性深深地埋藏在体内,就象一粒种子,把自己的种芽深深地埋藏在地表以下,卷缩在种壳以内,永不发芽,而只表现出群体的整体特性——这是绝大多数个体选择的存在方式。这正是儒家推行的“礼”所要达到的目标,所以《序卦传》说:“物畜然后有礼,故受之以履”。
第二,在强大压力的激励下,通过不断积累,终于满足爆发所需的足够实力,从而一飞冲天,一鸣惊人,跃迁到在普通人之上的“精英阶层”,成为时代英雄。
当然,在现实社会中,上述这种从群体中间脱颖而出的个体,在数量上只是极少数,而众多的平凡个体,则构成了社会群体广泛而厚重的基座。从这个角度来看,正义的适当的履压,有利于塑造一个相对稳定的社会基础。
“履虎尾,不咥人,亨”:咥,咬,啮。这句话的表面意思是,踩到了老虎的尾巴,却没被老虎咬,这是亨通的。
本质上的意义要深一些。《道德经》说:“含德之厚,比于赤子。蜂虿虺蛇不螫,攫鸟猛兽不搏”,意思是,道德深厚的人,犹如初生的婴儿,呈现出极为柔弱的特性。因为他极为柔弱,所以不会伤害任何事物。因为他不会伤害任何事物,所以连蜂虿虺蛇之类的毒虫都不会螫咬他,鹰隼之类的凶禽也不会搏击他,虎狮之类的猛兽也不会伤害他。这一切都缘于他的柔弱。因为具有这种如水如风如棉如空的至柔至弱之性,所以,即使踩到了老虎尾巴,也如同没有踩到一样,老虎根本没受到伤害,如此以来,履如不履,老虎当然不会咬他。具备这种至柔之德,当然会亨通畅达,无往而不利。
天泽履卦卦辞意译:
一个德性淳厚的人,在行为上和步履上必然是极其轻柔和缓的,甚至当他踩到老虎尾巴的时候,都不会被老虎觉察到。因为没觉窗到,所以就不会咬伤他。其人德厚如此,所向之处,必然是亨通畅达的。
天泽履卦卦辞评议:
物理学认为,当甲物体对乙物体施加一定数量的作用力时,必然会受到乙物体相同数量的反作用力。如果物体不想承受反作用力,就不要施加任何作用力。
显然,这个道理在人类社会中同样适用。
人们因为在社会上的分工各有不同,所以在社会上所处的位置,也必然会有层次上的区别。如果处在高位上的人具有淳厚的德行,不以权力压人,不以威势欺人,而能以柔和的态度接人待物,则他人、他物纵然位处其下,也不会产生被压的感觉,因此,他们也就不会给这位德厚位高之人带来任何伤害。